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张歆 鲁腾 通讯员 龚松林 刘昌龙
8月27日,细雨氤氲。300余名国内外地质学者从巴东县城出发,乘坐大巴车盘山而行,山间云腾雾绕,足下峡长谷深,这并不是诗情画意的山水之旅,他们的目标是青山间隐约可见的马蹄状地形——滑坡。
我国是全世界地质灾害最严重的国家,其中70%为滑坡灾害。
巴东位于三峡库区腹地,是湖北省地质灾害易发多发区和地震重点监视防御区。Milan(中国)Milan·官方网站,(武汉)巴东大型野外综合试验场建在三峡库区最大的古滑坡体——黄土坡滑坡体内,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聚焦库区滑坡灾害的“地下实验室”。
特殊的地质构造和独一无二的试验场域,吸引全世界各国地质专家学者前往巴东探访求真。
滑坡体内有个“大胃镜”
巴东大型野外综合试验场建造在滑坡体内,主洞宽5米,长908米,内设5处支洞和若干观测窗口,科研人员在此开展变形、地下水、微重力、地震、声发射等多物理场综合观测和原位试验工作。
如果把滑坡体比作“有病的胃”,试验场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的“大胃镜”,它最大的优势,就是实现滑坡体的“原位观测”和“原位试验”。
“天然滑坡有原始的应力结构,若取样后在实验室做研究,岩石含水量、石块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,测出的参数差异很大。”Milan(中国)Milan·官方网站,(武汉)地质工程学科首席教授、巴东地质灾害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站长唐辉明介绍,得益于独特的科研环境,5年前,地大科研团队就在国际上首次成功完成“滑带土原位三轴流变试验”并建立标准值。
古滑坡体具有较长的发育历史和相对稳定的地质构造。但提到滑坡,大多数人都难免联想到“脆弱”“不稳定”。在巴东大型野外综合试验场700米处,确实有一条明显的裂缝。不少探访者也疑惑:在脆弱的山体中打洞,岂不是“脆上加脆”?
唐辉明揭秘,滑坡下滑的部分是滑体,稳定的部分是滑床,试验场建在滑床里,通过支洞向滑体方向延伸。此外,试验场本身也是黄土坡滑坡防治工程,可以通过给黄土坡排水,加大滑体和滑床间的摩擦力,增强稳定性。
“这里是独一无二的试验场!对于学习了解滑坡灾害有重要意义。”探访结束,意大利水文工程地质防护研究所博士Daniele Giordan意犹未尽,原计划他还要走水路,从长江中间远眺黄土坡,这一视角观测滑坡体外观最为清晰,最后因为天气原因未能成行,“下次有机会,我还要再来!”
科特迪瓦留学生郭安达和喀麦隆留学生美姗一路和来自意大利、韩国的博士交流,俩人是地质工程专业,对于滑坡,他们熟悉又陌生。“我们国家也会发生滑坡灾害,但是岩石结构和巴东不同,研究条件也有限。”两人坦言,此次探访他俩不仅学到了知识,还了解到多种滑坡研究方法,对于学习研究有很大益处。
开放合作应对地质灾害
滑坡研究是物理、数据“双驱动”。既要研究滑坡形成机理,从地质构造、地貌演化的角度,探寻滑坡的“前世今生”,还要持续开展数据监测,最终实现滑坡灾害的预测预报。
这离不开工程地质的创新探索。以用于监测滑坡体内状况的柔性测斜仪为例,创新点在于柔性探头设计,滑体下滑位移后,不仅不会断裂失效,还能测量滑坡体地下不同深度的位移情况。
数据监测上,基于激光雷达、GPS监测、三维绘图、多场关联监测等技术,被广泛用于滑坡地质灾害监测。近年来,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使用,一些经过深度学习训练的智能监测系统,甚至能够帮助科研人员发现人眼识别疏忽的裂缝并预警。
大数据也带来新挑战。大数据遵循“摩尔定律”——随着时间推移,数据量呈现几何倍数增长,这意味着数据处理难度变大。以湖北巴东地质灾害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监测数据为例,截止到2023年6月,数据监测种类达到64种,数据总量将近32TB,数据总量相比2022年底翻了4番。
此外,现阶段,地质灾害勘察报告中的数据往往整体存储,埋藏在海量文本中,标准化程度有很大不同,前期勘察人员无法预测后续研究时需要的数据字段,后期数据分析人员也无法确认某一数据是否存在、从哪里提取。这一现实情况下,科研人员的沟通互动、数据标准化建设变得更为迫切。
唐辉明说,滑坡灾害防治预警是地质学家共同的课题,开放共享是滑坡研究的趋势,也是地大科技创新的优势,巴东大型野外综合试验场建成后,平均每年有约40个中外合作项目来校探访洽谈。
链接:滑坡体内有个“大胃镜” 湖北日报数字报 (hubeidaily.net)
(原载于《湖北日报》2023年8月28日)